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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叶】逐龙 09（AU江湖）

周泽楷大吃一惊，连忙望向风轻云淡地问出这个问题的人。
可叶修却自己先摇了摇头，“虽说人生在世相逢即是有缘，你我可说是缘分匪浅，但这一趟路还长得很，若有什么，还是说出来得好。”
这话当真叫周泽楷心中五味杂陈，如果说前一句是让他心跳加速难免期待，那么后一句便是被杀了个回马枪一记见血。
叶修这人当真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叶修眸光无澜，不咸不淡，“这个任务，似乎并不让你开心。”
“既是任务，”寡言的青年抿起唇，“何须，在乎。”
“可放个武功高强却讨厌我的人在身边，似乎不是明智之举。”
“讨厌？”周泽楷喃喃重复，神情竟有些木。
“我这个人呢也有些自知之明，认识我的人要么就是朋友，要么，就是极讨厌我。”说到这里叶修已是嘴角勾起，“不是前一种，就是后一种。”
“……”意识到他是在言语上给自己下套，周泽楷心底顿时哭笑不得。
“你常年不下山，初来乍到，不知世间险恶，以后靠我的地方还有的是，何必逞能呢。”一本正经地说瞎话，说的就是叶修此时之作为。
“前辈。”周泽楷叫了一声，又在心中一番思索后道：“并无不敬之意。”
“既然如此，不如把左长老给你的交代都告诉我？咱们合计合计，达成一致，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难办了。”叶修得寸进尺。
“……”周泽楷望着他久久无语，人心险恶，有过同叶修相处的经验，恐怕也不会心存天真吧。
那表情着实有趣，叶修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前辈这是在教你江湖规矩呢，以后行走江湖可不能那么实诚。”
周泽楷无声叹出口气，人群熙攘之中百感交集。
叶修只当他脸皮薄，此时也不急着逼上来，只微微带着笑意和调教后辈的满足感。
然而都说一个人在得意的时候最容易阴沟里翻船，这位前武林第一人也未能免俗，一不留神就给斜后方过来的人撞着肩膀，结果引发了一系列的连带意外，整个人失去重心，被推出路沿，眼看就要和秋日河面来个亲密接触。
周影使何等反应，第一时间便上前去扶，但却也是未考虑到周遭环境，人潮本就是比肩接踵，他一动作顿时有如逆水行舟，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连自己也搭了进去，混乱之中只来得及抓住叶修的手腕，而后又险象环生地和对方调了位置，旋身从河边的石桩借力，勉强没让他们跌下去。
反应过来之时，叶修已经一头撞在他胸口。
“抱歉。”被这不轻不重的一下弄得一团浆糊，叶修捂着鼻梁下意识地说道。
周泽楷的身体僵了僵，满脑子都是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声，也应不出什么。
太近。
他忍不住心虚，仿佛对方真能听见他过快的心跳。
不料叶修却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接下来的动作竟然是用另一只手按了按他的胸口。
“不错嘛，小周看不出来你身板还挺结实的。”
话音方落，轮回宫周影使的俊脸一下子红透，更说不出什么来了。
叶修莞尔，随即却加了力道又是一记，“行走江湖面皮这么薄可怎么行，这儿可不是武功高就能说了算的，有的人靠的就是一张嘴，你这样不正中他们下怀？”
他教训得头头是道，也不管人家是否是真的出于自愿才来走这江湖，更何况若是论嘴皮子功夫，他担了第二只怕便也没人敢认第一。
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两人均是心有余悸，颇有默契地同时在默默作出了趁早摆脱拥挤人群的决定，可也不知怎么搞的，好像老天偏要跟他们作对似的，才刚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周泽楷忽的就感到了骤然来袭的剑气。

蓝雨剑派镇派之兵、虚空兵器谱排名第二的宝剑夜雨，剑身由千年寒铁铸成，利刃破空时声若疾雨，一如其名。
第一剑便是朝着叶修劈去，周泽楷有所察觉随即抽出荒火拦阻，兵刃交接，丝丝寒气顿时自手背窜上，剑力之盛让他不觉皱了皱眉，猛地提气将对方逼退。
“不错嘛没想到叶秋你这家伙都不中用到被逐出门派夹着尾巴四处逃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傻子肯跟着你啊。”
放眼武林各大奇人名士，以一口气不带停顿的说话风格闻名的数来数去也只有一位——夜雨的主人，蓝雨剑派剑宗首席黄少天。
周泽楷已经摆出接招姿态，甫听到这番话也是完全不在状况，不过黄少天根本没打算给人时间纳闷，话还没说完，第二招便直对而上。
“之前没在嘉世见过你啊，无名小卒也敢挡我的剑胆子倒是不小，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还真说不过去。”
很难想象，在使出凌厉剑式的同时从这位名震四海的青年剑客嘴里吐出的却是连珠炮似的毫无意义的挑衅。
平心而论，黄少天的剑招对周泽楷而言也不至于无法招架，只是这人太过善于捕捉他的空当，实教人防不胜防。
情势很快逆转，周泽楷被逼得连连退守，黄少天捉到机会后的快剑狠辣利落，表面上是急进求胜，实则攻守兼备，转眼五十招过去，周泽楷竟连拔出碎霜的机会也无。
黄少天久攻不下，心里已清楚这个生面孔绝非等闲之辈，行招更加认真，眼神也愈发清明发亮。
“叶秋，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乐得在一旁看戏的某人凉凉开口：“你猜。”
“呸呸呸猜什么猜你以为我很想知道吗啊！区区后生小辈值得我这种威名远播的风云人物在意吗？！”
“哟这话亏你也说的出口呀少天，他是不是你后辈暂且不论，说起来论资排辈你倒是得叫我一声师伯呢。”
他也不算胡诌，黄少天拜入蓝雨剑派时被当时的掌门魏琛看中亲自指点，虽未以师徒相称但仍有师徒名份，而后某一回魏琛与叶修打赌，赌注是输了的那个要认赢的做大哥，偏偏彼时魏琛笃定自己要赢，还好死不死地叫了宗正盟各大派掌门当见证，以至于最后输了却收不了场，只得当着众人的面喊了小自己足足五岁的叶修大哥。
这件事算是蓝雨剑派的笑柄，当初就已经人尽皆知，黄少天自然是知道的，可要他承认比叶秋小一辈那是绝无可能。
“去你的要脸不要！”

另一方面，周泽楷在心底对这位武林第一快剑也很是认同，黄少天一面和他缠斗一面却又分得出心思同叶修喊话，可见仍有所保留并非倾力相拼，若是全力以赴只怕自己也就要藏不住了……
“我看你们这么打到天亮也未必会有胜负，不如少天你尽尽地主之谊，干干脆脆地认了输吧。”叶修还在煽风点火。
“认你个鬼，我要是认真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能打趴他！”
“小周你觉得呢？”
周泽楷挥剑扫开横切而来的剑气，还当真答道：“打不趴。”
叶修被他笑得肚子疼，黄少天则是脸都气绿，出招更加凶狠，“看剑看剑看剑！”
“……”
叶修正打算继续言词挑拨，一丝细响兀地落入耳中，直觉有异，当即收声闪避。
而后一小簇气雾喷向他原先站着的位置，又接着消散无形。
叶修勾起嘴角道：“你这暗枪每回都使慢一步，怎么还好意思拿出手。”
“没办法，是叶前辈你过于厉害了。”
温润清和的嗓音自后方传来，原本正在兴头上的黄少天忽然便停了手，闪身往后退开安全距离。
周泽楷循声望去，只见一蓝袍素衫的青年站在不远处的桂树下，面带笑意，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只因他浑身上下半点没有习武之人的内息波动，竟反而没让周泽楷过多注意。
青年并没有因为叶修就忽略这个未曾在江湖上闻名却能同黄少天试招的陌生人，“多有得罪，在下蓝雨剑派喻文州。”
“周泽楷。”收剑入鞘，虽然知道喻文州是蓝雨掌门，他却只朝着对方一拱手行了江湖礼，回应也是一惯的简练。
黄少天当然不满意，他蓝雨剑派在江湖上何等地位哪容人在长门面前嚣张，张口就数落道：“你这小子还真不知天高地厚，别以为我们掌门大人大量就可以放肆无礼，有种再和我打过。”
“少天。”喻文州向他摇了摇头，“周公子是叶前辈的朋友，前辈与我们蓝雨剑派颇有渊源，他的朋友自也是我们的贵客。”
黄少天仍旧面有不甘，但碍于掌门的面子终归不好发作，只能多剐了叶修两眼泄愤。
叶修假装不见，哈哈一笑，“多日不见文州你还是这个样子，真替老魏感慨呐。”
由于个中内情，喻文州如何从魏琛手上接下掌门之位是知情人心照不宣的往事，他这么轻飘飘地提起换作别人恐怕只会尴尬无比，但喻文州却丝毫不在意，态度与神情均无一分松动，“前辈见笑了，魏掌门离派多时，我与少天都十分挂念，不知前辈可有他的消息。”
“有啊。”叶修耸了耸肩，“前几日我们还在一起。”